“你们!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瞬间,原先还耀武扬威的两人如坠冰窟!
那首吏浑身颤抖,抬手指着肖重呵骂道,脸上写满了被冤枉的欲哭无泪之色。
他在县衙里横行霸道,向来只有他强加于人,没想到今日竟然也体验了一把被欲加其罪,指鹿为马的感觉。
“那就再多加一条,辱骂上官之责吧。”
肖重朝左右看了看,那吴弄连连点头:“大人英明!”
“对于这种分不清话事人的蠢货,就该惩戒一番!”
听着吴弄添油加醋,那两人怒意更甚:“吴弄你不过入衙年余的小辈,也敢嘲弄我等!”
此时的吴弄已经彻底下决心抱紧肖重的大腿,自是毫不畏惧的睥睨二人道。
“尔等为革吏,已经没资格在我面前论资排辈!”
顿时,这两人想要呵斥的话头堵在了喉咙,面色变得铁青。
“罢了,看在方主簿的面子上,本典史就不追究你二人不敬之责。”
“自行去户房取了本月的俸禄便罢。”
肖重看着气氛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便摆了摆手,一副大度不追究的模样。
那两人闻言面色更怒,但却不敢像刚才那样随意对肖重喝骂。
毕竟眼下除了他们两个,所有的武库门吏都站到了肖重那边,就凭他们二人还妄想和肖重抗衡,显然已是不理智!
“很好,肖典史果真有魄力。”
“既然肖典史想要掌武库,那小的必然会一五一十的禀告方主簿,请他老人家明断!”
那首吏面露恨恨之色,留下了狠话后便带着那和方主簿有亲谊的门吏心有不甘的大步离去。
刚才他们有多么的威风,眼下就有多么的狼狈不堪。
“典史大人就这样放过他二人,若是他们在方主簿面前说些不好听的,恐有麻烦啊。”
吴弄看着那两人就这么走了,面色同样不甘。
毕竟他带头先倒向肖重,若是让那两人在方主簿面前添油加醋,到时候方主簿怪罪到他身上岂不麻烦大了?
“无碍,嘴巴长在人脸上,想说什么随他去。”
肖重摇了摇头,丝毫没有担忧:“更何况方主簿何等老练,不会因为这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而和本典史发难。”
“这县衙执掌武库的原就该是本典史,他更无从说起了。”
说罢他瞥了一眼面色有些不安的吴弄:“你按规矩办事,料想方主簿也无从责怪你。”
看到自己的想法被肖重看了出来,吴弄顿时心生佩服,连连点头道:“多谢肖大人点拨。”
肖重点了点头:“你奉我的口令,去请黄捕头带人来一趟武库。”
“是,小的这就去!”
吴弄低眉顺眼道,旋即便手脚麻利地朝大门处走去。
其余的门吏皆是一脸羡慕地看着吴弄的背影。
要知道在衙内,能替上官办事可就意味着你受重视,有靠山。
他们此刻心中都是暗暗后悔,为什么刚才没能果断一些率先示好,反而先让吴弄这个资历浅的给摘了桃子。
然而正当他们想要争先恐后的上去给肖重献殷勤之时。
肖重已经直接入了武库当中,留着一群面露悔色的门吏在武库外唉声叹气。
“物以稀为贵。”
肖重心中暗暗道。
这御下之道必然是要让最听话的那个得到甜头。
若是所有人都一视同仁,那么就难以建立威信和心腹了。
所谓为官之道,还在于拉拢哪些以及驾驭哪些。
肖重便想着,徐徐走过了几道门。
武库作为县衙重地之一,守备同样森严。
除了门外那些签字画押才能放行的门吏以外,里面还有壮班轮值。
不过壮班这些衙役不比门吏,他们身份更低,哪里敢掺合县衙这些争斗。
故而一见是肖重进来,皆是肃然起身致礼,二话不说便敞开大门让肖重畅通无阻。
甚至还有一首役亲自为肖重鞍前马后的引路,不无殷勤道:“咋们桂枝县衙乃是拱卫府衙的附郭县,武备比其余各县都精良上许多。”
说罢他朝旁边一指:“肖典史且看。”
肖重不语,顺着那首役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便见到一排排整整齐齐树立的长矛。
那矛尖打过油保养,故而在光线的折射下显得寒光逼人。
“咋们衙内武库的兄弟们可是大力保养这些武备,一日都不敢松懈啊!”
那首役得意洋洋的邀功道。
在别的县衙中,只要不生打乱,这武库数年都不会有人特地进来。
故而许多县衙的武库都荒废不驰。
甚至就连其中的武备都会被看守武库的衙役,门吏偷偷便卖,告缺。
待到朝廷又拨下新的武备,同样用这种方法去便卖盈利。
故而这名首役才会在肖重面前这般自得。
“尚可,但本典史今日想要看的不只是这些。”
肖重点了点头,迈步朝着更深处走去。
“不只这些?”
那首役面露愕然,闪过一抹惊惧。
他原以为肖重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到了武库来罢了。
本来还觉得肖重不过看几眼便了事,没想到肖重竟然还要往深处看。
这武库是什么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当即这首役也是心头一紧,连忙跟了上去。
“肖典史明鉴,这武库积灰许久,往里头恐难待人啊。”
听着这首役那有些心虚的话语,肖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尔等勤于保养,这武库又岂会积灰深重呢?”
瞬间,明白自己话语漏洞的首役背脊一凉,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
“小的一时失言。”
肖重不理会他的慌张,挥了挥手:“带我去火铳库一观。”
轰隆!
此话一出,那首役顿觉五雷轰顶,面色慌乱:“肖典史,这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肖重锐利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划过他的脸颊。
肖重此番特地前来武库就是想要给自己调一些上好的武备装配下队伍。
否则就匆忙领着一群衙役直奔那动荡不安的濂化府,祸福难料。
毕竟那里常闻乱民反旗不停,纵使官府也镇压不下去。
肖重的逼问领得那首役顿觉心头一紧,顿时面露苦色,直接双膝一软跪了下去。